“一旦收到公文,我们当天就把她释放。我们不会留下他们,我们并不特别喜欢他们的光顾。”将军说,又试图现出调皮的微笑,结果只是使他的脸显得更丑。
聂赫留朵夫起身告辞,竭力克制自己,免得流露出对这个可恶的老头儿又嫌恶又怜悯的复杂心情。老头儿呢,他则认为对老同事的这个轻浮而分明不走正路的儿子不必过分严厉,只要顺便教诲他几句就是了。
“再见,老弟,请勿见怪,我这是爱护您才说这话的。不要跟关在我们这里的人打交道。没有一个是无罪的,他们都是些道德败坏的人。我可了解他们了。”他用不容怀疑的口气说。他对这一点确实毫不怀疑,倒不是因为这是事实,而是因为不这样想,他就无法肯定自己是一位可敬的英雄,可以心安理得地过优裕的生活,而成了个出卖过良心,到了晚年还在继续出卖良心的无赖。“您最好还是去担任些差事。”他继续说。“皇上需要正直的人……祖国也需要正直的人,”他补充说,“嗯,要是我们这些人都像您那样不当差,那怎么得了?叫谁来干呢?我们动不动批评现在的制度,可自己又不愿帮政府的忙。”
聂赫留朵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深深地鞠了一躬,握了握他的那只宽宏大量地向他伸出来的骨瘦如柴的大手,走出了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