妹妹嘴一歪,又飞出两片瓜子壳:找遍了。那早就废了,成了鬼城。
可我们总不能傻坐着?我说。
妹妹抬起头,捋了下前额的乱发,眼睛瞪着我说:
没办法!只能登报。叫你回来就是办这事。你路子多,有人脉,常上电视吹牛。说实话,老头子已不见两天。我要是有办法,也懒得喊你回来。
一年前,医生诊断父亲患上老年痴呆症。如今的失踪,说明已到空间辨识有障碍的程度。父亲住在长江南岸的郊区。这曾是一家军工厂的所在地。工厂三面环水,分布在一个狭窄的区域,只有一路公交车通往市区。
父亲住的宿舍是平房,红砖灰瓦,还是苏联援建时期的产物。红砖既是支撑物,也是外墙,行人路过,一眼便可瞧见它赤裸的坚韧和残缺。
母亲去世后,我曾劝父亲搬来和我一起住,却被父亲拒绝。我搬新家时,父亲来过一次。他背着手,颇有兴致地在小洋楼上下里外兜了一圈,本以为他会夸我两句,却没料,他看罢发出一声长长的嗟叹,就不再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