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了,蓓基吊着洛德少校的膀子一同穿过一间间的房间,在酒食柜喝了许多香槟。柜前有许多人,尤其是少校的散兵游勇,在你争我夺地要点心吃。这一对吃饱了点心之后,继续向前挺进,来到公爵夫人私人的挂着粉红天鹅绒的客厅。客厅在这些房间的尽头,里面有维纳斯的塑像,有镶着银框的威尼斯镜子,一张圆桌,亲王一家正坐在桌前款待最尊贵的客人。蓓基记得,她在斯泰恩侯爵家参加的宴会正是这种招待贵客的小型宴会。斯泰恩侯爵正好坐在波洛尼亚的筵席上,她看见了他。
他的苍白的放光的秃脑门上还留着钻石划伤造成的伤疤。现在成了火红的标记。他的红色络腮胡染成了紫色,弄得他苍白的脸色更加显得苍白。他戴着硬领,挂着勋章、蓝色绶带和嘉德勋章。他比桌旁的王公大人都更加权势煊赫,虽然桌旁有一位统治一个公国的公爵,有一位亲王殿下,有他们的公爵夫人和王妃。他身旁还坐着美丽的贝拉多纳伯爵夫人。夫人娘家姓格兰迪尔,她的丈夫保罗·贝拉多纳伯爵以出色的昆虫标本名闻遐迩,现在出使去见摩洛哥皇帝,离家已经很久了。
蓓基一见到这名流熟悉的脸,突然觉得洛德少校是那么俗气,觉得讨厌的卢克上尉浑身烟味。一瞬间,她又恢复了贵夫人的身份,她的仪态,她的感觉都变了,仿佛她又回到了梅菲埃。“那女人傻乎乎的,一副没好气的样子,”她想,“肯定没法让他开心。没错,他一定对她很厌烦——他对我从来不厌烦。”她的眼睛大放光彩(她把胭脂一直搽到了眼皮上,使得眼睛闪闪放光)瞧着这显赫的贵族,动人的希望、担心、回忆一齐涌上心头,弄得那颗小小的心怦怦直跳。那天晚上斯泰恩侯爵戴上星章和嘉德勋章,又摆出最庄严的仪态,表情谈吐都是显赫的亲王的样子,他也的确是这种人。他满面春风,从容不迫,高贵而又威严,蓓基瞧着赞叹不已。啊,上帝,他谈锋诙谐机智,话题海阔天空,举止雍容华贵,跟他在一起多么开心!可是她失去了这个人,换来的是浑身烟味和掺水白兰地酒气的洛德少校,和满口赛马骑手的笑话、拳击师的村言俚语的卢克上尉,以及诸如此类的人。“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理睬我。”她想。斯泰恩侯爵正在跟身边的一位赫赫有名的贵夫人高声谈笑,抬起头来突然看见了蓓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