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吻了吻它那圆球似的脑袋,可是它只是懒洋洋地眨巴着眼睛。
“爸爸说她是我的贴心密友,可是我敢说,她根本不是这种人——她是吗,吉卜?吉卜跟我,我们才不跟这样一个脾气乖戾的人说贴心话哩。我们只能对我们喜欢的人说贴心话,而且我们要自己找朋友,我们才不要别人给我们找朋友哩!——是不是,吉卜?”
吉卜发出了一种很惬意的声音,作为回答,有点像水壶里水沸的声音。至于对我来说,每一句话都是加在旧枷锁上的一串新枷锁。
“因为我们没有一个慈爱的妈妈,结果就弄了谋得斯通小姐这样一个紧绷着脸、死气沉沉的老东西来,成天跟在我们身边,真是太倒霉了——是不是,吉卜?不过,不要紧,吉卜。我们不跟她好,不理她就是了,我们自己爱怎么开心就怎么开心。我要捉弄她,决不讨她的好——是不是,吉卜?”
要是这种情况持续得再长久一点,我想我一定会在石子路上跪下,而且十有八九会擦破膝盖,跟着还会马上让人给赶出这家人家。不过幸好暖房离开不远,说着这话,我们就到了。
暖房里一溜溜摆着很多美丽的天竺葵。我们在花前徘徊,朵拉不时停下来,称赞这一盆好,那一盆好。我也停下来对同一盆花称赞一番。朵拉一面笑着,一面孩子气地把小狗抱起来,要它闻花香。要是说我们三个并非全在仙境的话,我个人却是千真万确地身在仙境了。直到今天,一闻到天竺葵叶子的清香,就会使我产生一种亦庄亦谐的惊异之感,因为顷刻之间我就变了,这时我看到的是一顶草帽,蓝色丝带,一头鬈发,还有一只小小的黑狗,由两只纤臂搂着,背景是盛开的鲜花和光亮的叶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