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华找到萃梅的时候,徐顺华的判决书刚好念完。月华也不禁感慨,“我以为他早死了呢。”萃梅说,马上就死了。月华说,一条腿都踏进棺材里了还搞姘头,真是找死,幸亏他没有子女,要不然也要跟着害臊死。月华边说边挽萃梅的衣袖,给她戴上一只崭新的银色手环,“睡觉也不许摘下来,人在手环在。”萃梅顿感腕部一沉,好像一副锃亮的手铐,于是理解了王阿婆对小保姆的憎恶。萃梅告诉月华,我快要有五千块钱了,到时候你帮我存卡里。月华不解,萃梅凑近,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耳语,还双保险地拢起右手罩住月华的耳朵,“徐顺华小腹下面有一道横的刀疤的,年轻时候打群架给人砍的,还有他屁股上有很多痔疮,天一热奇痒难忍,就要人扇扇子吹吹风,扇子还不能是塑料扇,只有蒲扇扇出来的风才解毒,有意思吧。别以为杀人犯多威风,一到夏天就成了阉鸡哼哼唧唧,一到晚上就变瘟鸡。”
月华嘴巴张着,露出一条荒凉的舌头。小时候过年,没有萃梅许可,月华断不敢去碰饭桌上的猪头肉、鸡蛋、香肠,父亲为了巴结她,偷夹一扇猪耳朵给她,月华偷瞄母亲,又敬又怕,趁其不注意才敢偷偷咬上一口,又不能大声咀嚼,结果囫囵生吞,呛出眼泪来……审判通过两只喇叭热热闹闹持续着,月华瞄到母亲脸上浮现出痛苦也或许是快乐被压抑的表情,脸部的张力逐步凝聚,模糊的笑容已成形。月华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害臊死,而是又敬又怕,就要呛出眼泪来了。